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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 這次的上野好親切(幹)

 

  ❀ 其實他人真的沒有很差www 這次我終於有機會可以證明這點了。

 

  ❀ 是說每次只要感傷完,接著就會忍不住要搞笑www 我和我家的人物真的是,沒辦法一直陷入低潮之中啊www(自己講)

 

【正文】

 

 

  對方救過自己一命,出於這個原因,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自己也想幫上他的忙。

 

  不管是什麼事,只要是自己和上野家能夠做得到的--但,讓對方煩惱的事情,會是那麼簡單就能改變的嗎?

  更何況,能言善道如春見,交際圈應該比自己廣多了。認識的人之中,一定也有社會地位高於上野家的存在吧。

 

  雖然自己並不算特別機敏,但透過和春見往來時感受到的一些言行舉止--例如,他和上級接觸時,總知道怎樣說話才能讓對方開心,但又不至於過份諂媚;又例如,在發表充滿自信的言論之餘,春見通常不採取具威脅性的口吻,相反地,他的儀止往往從容,既不卑不亢,更不驚不慌,是以,總能吸引旁人專注聆聽--自己多少還是能,藉此揣測出關於春見的一些背景。

 


  能做到這些的人,如果不是來自於教養嚴謹的家族,身邊至少也有一、兩名出身不凡的友人吧。

  不過,自己並不敢向對方求證這些想法--無論是對於春見的出身所產生的揣測,還是隱約意識到他似乎正面臨某種煩惱。

 

 

  『不管是升遷制度的改變,還是我的過去與私事,通通與您無關,我也沒有打算與人深入討論的意思。』

 

 

  大約一個月前,春見所說的這句話,給自己留下相當深的印象。

  由於對方曾經這麼直白地表態,自己即使查覺出他正陷於難關之中,卻也覺得:不插手,才是最識相也最符合對方期望的做法。

 

  然而,看著連睡著時也皺緊眉頭的春見,心中不免興起了『自己雖然身為少佐,卻無法替眼前人做更多事』的無力感。

  --是出於報恩的心態嗎?或者是自己不知不覺間,跨過了長官與下屬之間的分際,異想天開地,想要將彼此之間的關係改變為友人呢?

 

 

  這問題,對於時常被提醒『務必以成為優秀家督為一切準則』的自己來說,實在是很難回答。

 

  大概是因為,自己並沒有可以被稱之為朋友的對象吧。

  雖然認識了不少政商要士的准繼承人,但那些人並不算是朋友。

 

 

  正沉思之際,本來呼吸平穩的春見,突然張嘴發出了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聲響,「--!」

 

  「怎麼了嗎?」擔心他的狀況,於是一邊出聲詢問,一邊朝他走去。

  然而,自己所提出的詢問並沒有得到回應。在走向他的過程中,春見本就皺著的眉又擰得更緊,雖然張嘴不斷發出低喃,雙眼卻沒有跟著張開。

 

  於此同時,他本來拿著卷宗的手也鬆了開來,且不斷朝空中探掌,似乎在找些什麼。

 

 

  『大概是作了噩夢吧。』雖然不知道他夢到了什麼,也不知道稍待採取的反應對不對,畢竟自己從來沒應付過作噩夢的人。

  但還是,下意識地伸出手,握住那隻稍微比自己大上一些的、像是溺者正在尋求浮木的掌。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說,就僅僅是,以不至於讓春見驚醒的力道,輕輕握住他的手。

  印象中好像聽人提過,如果驚醒正在作夢的人會有不好的影響。即使不明白醒了以後會怎麼樣--或許也不會怎麼樣吧--但自己很清楚一件事。

 

  春見,應該不希望被『上野少佐』看見這麼無助的時刻。

  所以現在自己唯一能夠為他做的,就是給予無聲的陪伴。

 

  似乎意識到來自這邊的力度,於是春見也回握了自己的手。

  原先驚慌的表情稍微平緩了些,一雙長眉終於不再緊擰,取而代之的,是眼角開始泛起淚光,並以充滿歉意的聲調低呼著,「……不……」

 

  「?」由於聽不清楚春見說些什麼,出於好奇便將左耳湊近他嘴邊。

 

  「……さ……ち,」然而,春見所說的話還是稍嫌破碎,也許是因為作夢時本來就不具備清晰的邏輯吧,自己實在不能理解這兩個發音代表的是什麼意涵。

  唯一能理解的,只有接下來的這一句,「對不起……」

 

  春見在和誰道歉?能讓春見哭著道歉的人,到底會是什麼樣的人?

  『さち』是人名嗎?應該寫成『幸』還是『祥』?或者是『紗知』?還是『彩智』?不,其實是『紗千』嗎?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自己對於春見的過去,真的是一無所知,以至於這些疑問完全得不到解答。

 

 

 

  意識到這點的瞬間,總覺得心底有點難受。但隨即便轉而想到: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人,一定會希望得到對方的諒解吧。

  儘管這可能是自以為是的判斷,但出於希望春見能好受一些的念頭,便伸出了沒有被握住的那隻手,搭上春見也同樣空著的另一隻手。

 

  「沒有關係的。我(わたし)--」

 

  說到這裡,突然顧慮到『さち』這個名字的主人應該是女性,於是改採連自己年幼時也不曾對長輩使用過的、只有女性才會使用的自稱,「人家(あたし)並沒有放在心上。」

 

 

  說完以後,連自己都覺得有幾分不自在。

  不知道是因為使用過於女性化的自稱,還是因為從掌心傳來的熱度蔓延得太快,使頭臉都跟著發燙的緣故。

 

 

  聽到答覆,春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緩緩勾起嘴角,笑了。是帶著欣慰與感謝的那種笑。

  本來懸於眼角,正搖搖欲墜的淚光,此刻以流星之姿滑墜過他的臉頰。

 

  「……謝謝。妳總是這麼溫柔呢,さち。」說完,他伸手一拉,似乎是準備要把夢中名為『さち』的那人擁入懷中。

 

 

  意識到春見正打算做什麼,出於軍人長期鍛鍊出的防衛本能,身體比大腦更快作出反應--先是腰間一沉,放矮身子,逃過雙臂夾擊--等閃過這記奇襲後,又擔心春見要是突然感覺兩手空空,會不會就這麼醒來,於是立刻把擱置在桌上的整籃蜜柑,飛快塞進正要收緊雙臂所形成的空間之中。

 

 

 

  於是就出現了一個弔詭的景象:春見輔導長帶著殘淚,用極為幸福的表情,抱著他的確應該滿喜歡的,呃、一籃蜜柑。

 

 

  其實應該大笑幾聲的,畢竟難得能反將他一軍。

  但要是讓春見被笑聲驚醒,尷尬的人絕對不會是他,反而是自己。

 

  身為堂堂少佐,為何要把門反鎖起來,然後在密室內將一籃蜜柑塞進輔導長懷裡呢?

  如果對方只是這麼想的話也就算了,假設春見醒來以後還記得夢境內容,兩相對照之下,自然明白自己並不只是塞了一籃蜜柑而已,甚至還主動握了他的手--意識到這點後,已經無心嘲笑春見抱著蜜柑的畫面有多滑稽了,幾乎只用上一秒的時間,便俐落地從還沒清醒的春見身旁跳開。

 

 

  隨後,便以不至於撞倒那些檔案山脈的姿態火速前進,連氣也不敢喘,就這麼果斷衝出輔導長室。

  當然,作為教養良好的上野少當家,即使再怎麼倉促與狼狽,臨走之前,也不會忘記要替這個空間的主人維護尊嚴。

 

  所以,順手為其反鎖,也是一定的。

 

 

  一踏出輔導長室,自己便忍不住大口呼吸,為劇烈移動後十分缺氧,甚至產生燒灼感的肺部注入新鮮空氣。

 

  氣息稍穩後,便左顧右盼,觀察四周有沒有其他路過的厄除。

  幸運的是,走廊上沒有任何人。稍微理了理因逃跑而略顯凌亂的髮絲,再整了整衣襟,然後乾咳一聲,故作無事地抬頭挺胸。

 

  很好,上野林檎,你在很有可能自亂陣腳的慌亂情緒之中,努力維持冷靜,充分表現了軍人應臨危不亂的這一點。

  同時,你還展現了長期鍛鍊的成果,在障礙物紛雜的情況下,你眼明手--不、腳快,準確避開它們,且完全沒有驚動敵人,甚至成功撤退出敵營。

 

  你確實完成了一樣艱鉅的挑戰。

 

 

  接下來只要再做一件事,這次的任務就完成了。

  那就是,忘記自己來過這個地方。

 

 

  對,馬上忘記,立刻、趕快、現在就,忘記!!

  用力拍打自己的臉頰,力道之大,甚至發出了啪啪的聲響。

 

  透過這個宛如參拜後合掌的儀式,終於稍微擺開毫無來由的尷尬感,回復到平日身為上野少佐的那份鎮定。

  然後,心無罣礙地昂首闊步,朝走廊的另一頭緩步離去。

 

 

 

首發於2015.03.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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