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妖夜】有栖宮海世

 

　　『上野櫻禊祓』－－海世在低調升為大尉的幾日後，接到了一份這樣的報告。

　　粗略翻閱一遍，他便明白了為何此事會跨部門派到一向只參與軍中政務的自己手上－－上野家的櫻花，乃是先皇御賜之物，上頭的人......大概覺得很棘手吧？
 
　　不知六生那頭是如何向上報告的，但十紋這邊......在呈給御覽之前，由他這樣的貴族子弟經手相對保險。
 
　　雖然以他的階級來簽中尉和少佐共同提交的報告有些違制，但還不至於到有礙的程度，於是海世打定主意後，便令人備了份尋常的禮物，隔天一早前往探視春見輔導長。

　　『喀、喀。』順著下官的指引來到門牌上寫有春見字樣的單人病室，海世讓下官退下，親自敲了敲門、報上來意。
 
　　「冒昧叨擾，這裡是有栖宮，請問現在...方便會客嗎？」
 
十紋 ❀･*:.｡春見河蘇

　　『有栖宮？』自己認識的、姓有栖宮的人，在十紋裡也就有栖宮海世一人。不過，自從先前替海音小姐找出心病的來源後，就沒再和有栖宮家更進一步地接觸了。對方為何找上門來呢？
 
　　或許就只是單純的探病吧，嗯。雖然動機未明，但讓對方一直在門外候著也不好。於是出聲應門，「請進。」
 
【妖夜】有栖宮海世

　　「失禮了。」聽聞房內傳出的回應，海世轉動門把入內，一邊向坐在床上的春見點頭致意、順手帶上了門。
　　病室一角的桌上堆滿了各式的慰問禮品，看來應該有不少人來探訪過了吧？見春見肩上還懸著個吊帶包紮，海世從善如流將自備的禮品也歸到那一桌去。
 
　　「萬分抱歉，沒有事先預約就前來...希望不會耽誤您的休養。」雖然一臉歉意地開口，卻十分自然地拉過病床邊的椅子坐下了。
 
十紋 ❀･*:.｡春見河蘇

 

　　「有栖宮－－大尉，好久不見了呢。」上次見面時，對方還是少尉，導致剛才差點直接按照印象稱呼他了。還好自己眼尖，瞥見對方肩上的軍階已經有所不同，這才來得及改口。
 
　　「請別這麼說，也有不少後輩沒向醫護兵預約時間就直接來探望呢。再說，之前也不過就是一面之緣，您還願意前來，這邊已經受寵若驚了。」挺直上身回應的同時，右手順道理了理因驟然起身而產生皺褶的、固定左手的三角巾。
 
【妖夜】有栖宮海世

 

　　「請別這麼說，過去受了您的重大幫助，我是無論如何都該來聊表關心之意的，還來的有些晚了呢！」打趣著看向那一桌的慰問禮，春見在軍營中的人緣確實不錯。
 
　　「......除此之外，也是有公務在身。」說著，從隨身的文件包中拾出了轉而遞到自己手上的報告書。「這個...總而言之現在簽到我這裡來了，我與上野長官並無交集...此行是想與您確認，這御賜櫻樹...有哪裡需要這裡周全的嗎？」
 
十紋 ❀･*:.｡春見河蘇

　　大概與自己預想的無異，對方只因為私交而前來的可能性不高。但既然是可想而知的事，自己也不至於因此而情緒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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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文件，「原來如此。容我稍微思考一下，再給您適當的答覆。」
 
　　攤開手中文件，這是與少佐共同交遞的報告書，但正確說來，自己只負責提供譜寫的大略方向與屬名而已。

　　由於自己剛被送回醫務室時，右肩一動便會牽連左肩傷口，少佐便主動提議由她負責執筆，自己只需給予書寫上的建議即可。

 

　　對自己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加上對方已位列佐官，撰寫報告書的能力自然無庸置疑。因此在簽名時，自己並未對內容多做置喙。
 
　　讓有栖宮特地前來一趟的因素，自己也大致能揣摩得到。雖然當初就建議過少佐：提及棹花的真身時，盡量以『櫻樹』兩字帶過即可。十紋畢竟是直屬於天皇的軍事機構，就算是事實，直言前任天皇所賜之物作祟，這種內容恐怕會引來特定高層的注目與關切。自己倒還好，橫豎在短期內會因血統問題而無法升遷至佐官階級。但少佐與自己的出身背景截然不同，必須在這方面多加留意。
 
　　細看後，發覺似乎只有其中一段直言棹花由來，其餘都照自己事前建議的那樣，僅以數言帶過。

　　於是將文件上下倒轉，以方便有栖宮檢閱的型態遞了過去，並伸指點了點較有問題的段落，「我個人也認為，直言櫻樹的來歷並不妥當。您希望如何將之周全呢？如果需要這邊向少佐進行規勸，請她重新撰寫一份報告書也沒有問題的。」
 
【妖夜】有栖宮海世

 

　　「這個嘛......與其說是不妥當，不如說是有可能落入人的話柄吧。」
 
　　軍隊中不乏出身華族的少爺公子，在常人以實績爭取軍功時，以政治角力的情況其實並不少見；『御賜之物作祟』這樣的事件極有可能被政敵拿來作文章，雖然對上野少佐的家系無甚了解但春見輔導長卻是對有栖宮家有恩之人。
 
　　「依我拙見，倒是可以將此事擬成櫻樹有靈，因先皇逝世而傷其懷、逐漸失去了護法恩蔭。」

 

　　如此這般呈上去，依當今陛下的習性估計會一番感嘆，轉而對上野家賜下其他的東西、以示皇恩吧？

　　簡單來說就是藉這次的禊祓變相的拍馬屁，這可是父親伴駕多年的心得－－海世委婉建議，一邊指出了幾個點。
 
十紋 ❀･*:.｡春見河蘇

 

　　「真是不錯的修改方針呢。既交代了櫻樹來歷與作祟起因，更將這樁鬧劇加以美化。」

　　笑著點頭表示贊同，同時也輕敲指尖，思索還有哪些內容可與有栖宮提議的方針裡應外合。
 
　　「涉及西川少爺的部分，可擷取部分事實，直言對方為與親屬餐敘，恰好抵達現場，卻不小心踏入怪異的攻擊範圍之內。這裡則是陪同身為舊識的六生出勤，在了解櫻樹背景的情況下，為了不讓御賜之物出手傷人、有損先皇盛名，於是挺身擋下攻擊，遂因此負傷－－您覺得如何呢？」

 

　　說完，心中不禁自嘲了起來。換作是七年前初來乍到時的自己，哪可能編造出這種明顯逢迎上意、扭曲事實的內容？

　　但這幾年在機關內，也看了不少權貴後代撰寫的類似內容，要照樣造句並不難。

 

　　再說，自己過去也受惠於少佐良多，趁這機會結草啣環也不為過。
 
【妖夜】有栖宮海世

 

　　「啊、甚好！」頷首贊同的當下，海世在心中讚許春見聞弦歌知雅意，與心思靈敏通透之人說話果然事半功倍。
 
　　「但此事說是鬧劇還是您太過自謙了，我並非親歷現場，依您的負傷狀況卻也明白當時狀況有多險峻...您能根據實況有這樣的發想真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報告內容的目的性非常明顯，但事先寫清楚了，也總比事後被人抓小辮子強；雖然不曾以十紋身份出任外勤、直迎妖異，可在幕後經手無數的任務報告、面對人心詭譎......他始終認為『人類』才是最該提防、最為難纏的危險。
 
十紋 ❀･*:.｡春見河蘇

 

　　「您謬讚了，我也只是恰巧出現在那呢。沒有想過會涉及其中，甚至變成這個樣子。」說到這裡，指了指自己被三角巾固定的左肩，笑著搖頭，「為此負傷，正代表我仍不夠臨機應變唷。所以呢，只好在報告書上截長補短了。畢竟比起動手，我還是比較擅長動腦的。」
 
　　主意既定，自己也大概知道該如何著墨了。

　　不過還有一個較大的問題得解決，那就是牽扯到上野家跡目的部分。
 
　　「說起來，要撰寫這樣的內容並不難。但相較於這裡，另一人就正直許多。這點相信您從先前的報告中，就已經感受得出來。雖說，將少佐當時的舉動解釋為較晚到場，幾乎沒有參與事件；或者和我動機一致，只是沒有受傷，這兩者都說得過去，也不與剛才討論的綱要相悖。不過，麻煩的地方就在於－－她願不願意簽名呢？」
 
【妖夜】有栖宮海世

 

　　「確實......長官的品格如今已是相當難得。」
　　如春見所言，上野少佐的剛正從報告的字裡行間便可見一斑......正是因為這般家風淵源，先皇才賜下了櫻樹以為表彰吧？
 
　　「若是您覺得此事窒礙......不妨可以搬出這裡的名字，畢竟這份文件現在必須經過我的簽署才能繼續上呈呢。」
　　海世有些曖昧地笑了，他雖不喜利用權柄，可身在此位自然早早深諳其中道理、運籌多年......如今扮個黑臉，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十紋 ❀･*:.｡春見河蘇
 

　　「必要時，我會的。」苦笑以對，深知這當然是最簡單的辦法。在直屬於天皇的機關裡，光是說出有栖宮這個姓氏，就足以讓多數人保持緘默。然而麻煩的是，按照少佐的個性，即使搬出親王與其子施壓，她也不可能因此沉默。相反地，恐怕還會對此震怒且喋喋不休。
 
　　凜容正色，半閉著眼，試圖提出另一種可能性，「最壞的打算我也有了。假如對方始終不肯妥協，那就乾脆將她在這次事件中的重要性壓至最低。」
 
　　「我可以親自執筆，描述少佐當時人在室內，安撫因強震而慌張的親屬，導致沒能及時趕上禊祓。畢竟少佐沒在這次事件中提供戰力，事發當下也並非值勤時間，說實話，即使不提交相關報告也情有可原。當然，這是下策。」
 
　　說完，對海世笑了笑，「至於上策，自然就是曉以大義，讓對方徹底明白這麼做的必然性。雖然存有不穩定因素，但我大約有七成以上的把握。這裡會盡力說服她的。非必要時，絕不替有栖宮家樹敵。」
 
【妖夜】有栖宮海世

 

　　「啊啊、樹敵實在是言重了，請不必介意這裡。」
　　海世凝神觀察著春見的反應，認為目前的進展還不至於造成對方的壓力後，也跟著笑了。
 
　　「至於您所謂的上策－－我相信依您的能力，這事能圓滿達成的。」
　　縱然交涉不深，可少數幾次的會晤與平常所蒐集的情報都再再顯示，春見是個相當有手腕的人；既然他已自行提出了解法並有相當把握，海世便放下了擔心。
 
十紋 ❀･*:.｡春見河蘇

 

　　「好的，我明白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吧。」點頭答覆的同時，眼神朝角落的桌几看去，確認桌面擺有記事本與鋼筆後，便轉而看向海世，試著尋求幫助，「能麻煩您將桌上的筆紙拿來嗎？我想測試一下，按照目前的復原程度，我是否已能順利書寫。」
 
【妖夜】有栖宮海世

 

　　順著春見的視線，海世起身將記事本和鋼筆轉交給對方，「有勞您了。」
 
十紋 ❀･*:.｡春見河蘇

 

　　笑著接下日前由後進所贈送的記事本與鋼筆，並向海世點頭致謝，「請別這麼說。這件事情並不在您的職責範圍內，您卻願意知會這裡，甚至與我討論詳細內容，我反而覺得自己麻煩您的程度還要多一些呢。」
 
【妖夜】有栖宮海世

 

　　「這邊...稍後還須與會，便不多打擾您了。」

 

　　海世等了一會兒，見對方的動作雖慎重又緩慢，但似乎已經無礙於文書，便笑著告辭：「若您仍有疑慮之處，皆可傳信予我－－於公於私，皆望您早日康復。」
 
十紋 ❀･*:.｡春見河蘇

 

　　「好的，這裏也需要一點時間練習書寫。大尉既然有要事在身，當然是以正務為重了。」

 

　　將手中物品擱置腿上，騰出右手，笑著向對方揮別，「有任何需要麻煩您的部分，我會去信詢問。多謝您特地前來關切。希望下次見面時，是我已經康復、也並不有求於您的情況下。那樣就能多說一些輕鬆的話題了呢。」
 
【妖夜】有栖宮海世
　

　　「此番探訪不過禮尚往來，並不存在誰有求於誰的狀況呢。」海世起身開門、踏出病房外，神情似乎鬆快了許多。
　　「撇開公務，我個人是由衷希望能與春見擁有私交的......那麼，便期待下回會面是更輕鬆的場合了，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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