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of page

【前言】

 

  ❄ 上篇連結在此

 

  ❄ 雪第一人稱視點。

    他帝都戲精大王,內心吐槽很多而且很愛演,觀看時注意附近不要有人,免得笑到被旁人當成深井冰。

 

  ❄ 涉及的服裝、建築、歷史名詞較多,因此這次註解稍多。若造成閱讀上的困難還請見諒。

 

【正文】

 

 

「春のうららの♫ 隅田川、のぼりくだりの♪ 船人が♩」

隅田河明媚春色,一片好風光

 

「櫂のしづくも♪ 花と散る♬ ながめを何に♩ たとふべき♫」

條條船來往南北,穿梭河面上

 

 

  「喔、是瀧廉太郎作的那首歌啊,《花》(❄注一)!看來這次作祟的怪異滿與時並進的嘛。」

  站在白壁長屋門(❄注二)前,抬頭看了看這座落於山王町一隅,掛有『上野』門札的武家屋敷(❄注二)式建築,點了點頭。

 

  綿長到幾乎無法一眼望盡的玄簷白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設有武者窗(❄注二)。

  一株櫻樹自牆後探頭,花信合乎時宜,萬華齊放,櫻瓣且旋且落,或歇於瓦簷,或直墜於地。

 

  當春風輕捲,櫻吹雪便漫天而降。

 

  要是不知道這裡發生過哪些怪象,上野家絕對是一棟使路經行人抬頭稱羨的氣派建築。

  雖然比起我家,這間還算小啦!但光是站在繫馬石與乘馬石(❄注二)前,就能感受到這座宅邸所透露出的凜然正氣。

 

 

  不過啊,從裏頭傳出的幽怨歌聲卻和這氣場形成強烈對比。

 

  師丈交代任務時有提過,住在這邊的上野氏是傳統武家,好像是從足利氏分支出來的庶流。

 

  也許因為有這種背景吧,即便進入明治時代,已經轉做士族,但仍堅持世代從軍。

  目前的跡目是現役厄除,聽說當主沒退役前甚至位列將官。

 

 

  嗯,太複雜的事情我也記不清楚,總之這戶人家大有來頭,在這邊記得別亂講話就對了。

 

 

  一般情況下,有高階軍人的地方『大多』不會有怪異作祟,因為軍人的殺氣與正氣比常人旺盛。不過這世上也沒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擅自將常識視為鐵則的人嘛,容易因不知變通而自找麻煩。再說,剛才的歌聲不就推翻這常識了嗎?而那也是我之所以站在這邊的原因啦。

 

 

  連歷史悠久的正派武家都鎮壓不住,窩藏其中的怪異到底會棘手到什麼程度呢?這讓我相當期待。

  雖然對一般陰陽生來說,頭一回任務就是這種的,好像有點困難啊?不過感覺妖氣還滿微弱的,我看一下就能把那東西禊祓掉啦!

  順利的話,就能讓這戶姓上野的武家對白川家留下不錯的印象,將來要和他們維持友善關係也就不難了。嗯!師丈真是派了個好任務給我啊。

 

 

  想到這裡,像是為了提醒我別忘了進行任務,原本站在我背後的春曉走到我右邊,「主人,您感覺到了嗎?混雜在正氣中的妖氣。」

 

  「嗯,雖然滿微弱的,不過也不能大意。啊對了,春曉,祢會飛吧?」

 

  「是,飛行與操縱火焰,這兩者是妾身最擅長的。」

 

  「好,現在祢要成為我的眼睛啦!」伸手拍拍春曉的頭,笑著對祂下命,「到上頭看看那東西藏在哪邊,一確認位置就回來。喔、對了,我想打聽這怪異的情報,所以會在這一帶走動。要是找不到我,祢就在周圍找一下吧,我不會走太遠。」

 

  「是的,主人。妾身這就去探查敵情。」膝頭輕彎,春曉行過禮後,一甩振袖便飛身上天。

 

 

  向祂揮了揮手,再看了看兩側街道,選行人較多的那處轉角走去。

  拐彎後,發現不遠處有幾名女性,她們的衣袖都用襷(❄注四)牢牢繫好,手上拿了不少蔬果,正站在上野家的偏門前聊天。

 

  其中三人頭梳丸髻(❄注四)、身穿相同紋樣的泥色和服,材質看上去是大島紬(❄注五),背後還繡上白色的足利二引兩(❄注六)。

  剩餘兩人背對自己,穿的衣服材質較為普通,一個梳著島田髻(❄注四),手中提著空蕩蕩的竹籃、另一個則梳了蝶髻(❄注四),手裡抱著幾匹好布。

 

  我對這種情況很熟悉,白川家的傭人也時常像這樣,在偏門前群聚閒聊。

  穿著統一的那三個大媽,八成是上野家的家僕,至於另外兩個年輕的--嗯,從手裡物品判斷,我猜應該是和上野家熟識的店家,專程派來送貨的吧。

 

 

  女人群聚在一起,十句裡至少七句都在說人閒話,不過這正合我意。

  多嘴的女人與僕人,是打聽情報最方便的窗口。

 

 

  既然確定目標了,就靠近一點,聽聽她們正在聊什麼好了。搞不好能打聽到最近發生在上野家的怪象咧。

  這麼想著,腳步便稍微放慢,一邊佯裝成正在找路而四處抬頭探望的慌張路人,一邊朝她們緩緩接近。

 

  個子最高最壯的那個大媽開口了,好,就先稱呼她為富士山大媽

 

 

  「哎、不覺得這株櫻花樹充斥著一股妖豔的氛圍,美得不可思議嗎?搞不好櫻花樹下埋藏著屍體?」

 

  頭梳蝶髻的女性跟著尖叫,「討厭--別說得那麼恐怖嘛!」

 

  但富士山大媽沒有因此住口,反而被引起興致的樣子,比手畫腳、口沫橫飛地說了起來,「不過真的是有點奇怪啊,這棵櫻樹之前別說開花了,就連葉子也少長。我們這些家僕都以為它枯死了說!還一度和園丁討論過要不要乾脆把它給剷了!但總管和小姐說不行啊,因為這可是明治天皇賞賜給當家的。」她手口並用的姿態,活像一座正在噴發岩漿、頻頻震動的火山,噗嚕噗嚕、轟隆轟隆。雖然很吵,但爆發出的氣勢與內容物又使人難以忽視。

 

 

  另一名梳了島田髻的女性好像被引起興趣了,「賞賜的?為什麼要賞樹啊?」

 

  帶起的話題獲得呼應,富士山大媽更興奮地說了下去,「聽說是當家年輕時就建立不少軍功,所以有幸跟隨前任天皇出巡吶!回程經過隅田川的時候,天皇的坐騎在這樹下人立啦!剛好當家在旁邊,及時制住失控的馬匹,所以前任天皇就想賞點什麼給當家。不過當家哪敢啊!他一直推託,說武家為天皇效力本就理所當然,用這種小事謀求利祿有失武士之道,只希望天皇賞賜這棵櫻花樹給上野家,讓他以後能對子孫說說這件美事,那就是最為榮耀的了。」

 

 

  哇、一講就是一長串,簡直就像休火山覺醒為活火山啊!

  如果我是當家,像妳這種一被吹捧就忍不住把家中各種狀況拿出來對外人說嘴的傭人,是絕對不可能留的。

 

  不過倒要謝謝妳這麼多嘴啦,好像聽到了有趣的情報呢。

 

 

  大概是因為話題被轉到和天皇有關的地方,頭梳蝶髻的女性不再像一開始那麼害怕了,也開始跟進話題並插嘴幾句,「唉唷,妳們家老爺看上去那麼嚴肅,沒想到還挺會說話的嘛。」

 

  這句話好像挺受用的,富士山大媽得意地拍了拍胸口,「不是我要說,我們上野家沒了老爺還行嗎!吶、前任天皇不是大力推廣西化嗎?一開始不少公家和武家都無法接受,但當家卻很有遠見呢!不只支持前任天皇的理念,還配合政策,送當時年紀還小的少爺出國,向洋人學習西方的學問喔!可惜少爺……唉,這就不說了,妳們都知道的。」

 

 

  喔,感覺當主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像這種歷史悠久的武家,通常家督想法都比較保守,願意接受西化還配合政策的人實在不多。

  如果我沒記錯,除非是會津藩的戰敗武士(❄注七),不然當年願意主動送自己兒女跟隨使節團出國的人可說少之又少。

  看來這家督如果不是個性開明,那就是很狗腿,懂得揣摩上意,甚至不惜讓親生骨肉成為他親附天皇的工具。

 

 

  精彩歸精彩,但這和我想知道的內容沒啥關聯,而且現在話題是不是帶到了一個很令人尷尬的點上啊?

  否則本來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的女人們,才不可能突然陷入奇怪的沉默咧。

 

  仔細一瞧,和富士山大媽穿同樣衣服的另外兩位阿姨,八字眉的那個開始對她使起眼色,而眼角有痣的那個則輕拉她的袖口,好像要她別再說下去。

 

 

  嗯,感覺八姨痣子相對之下比較懂分寸。

  不過被她們這樣一提醒,富士山也停止噴發了,這樣下去可探聽不到別的訊息啊,看來該我登場啦!

 

  雖然對富士山大媽的印象不太好,不過她絕對是最容易失言的那個。所以我打算從她下手。

 

 

  我試著想像眼前這臃腫婦人不是什麼富士山,而是過去在京都認識的美麗花魁--對,想像成河蘇很喜歡的那個原宮太夫好了--然後緩緩走去,用遇到原宮姊才會露出的笑容向她打了招呼,「這位姊姊,打擾了,能問個路嗎?」

 

  「唉唷,什麼姊姊!我都快四十了!」

  富士山大媽瞬間中招,明明就很高興還硬要裝得很嬌羞,肥厚的手掌如排山倒海而來,朝我肩頭重重甩了一記。

 

  哇!都要四十歲了,還以為自己是十四歲小女孩被搭訕喔?

  我努力克制翻白眼的衝動,順著那掌勁退到一旁。

 

  大約在看得見她後腦杓的位置停下,假裝驚訝地大喊,「欸--真的耶,您梳的是丸髻!都怪我冒失啦,現在天色暗了,我沒看清楚嘛。剛才聽妳們在聊天,覺得各位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啊!我就想說姊姊們應該年紀和我差不多咧。」

 

  八姨一個反手,掩嘴輕笑,原先低垂的八字眉好像上挑了一點幅度,「呵呵呵,這小兄弟嘴真甜!」

  富士山大媽瞪了八姨一眼,看來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年輕。

 

  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我眼睛都還沒眨咧,她立刻掛上笑臉問我,「小兄弟要上哪啊?」

 

  我皺眉抓頭,試圖表現出迷路且深受其擾的反應,「啊--對了對了,我想請問一下,上野家是在這附近嗎?」

 

  等不到富士山回答,痣子就答腔了,「就是旁邊這戶呀。你順著這白壁黑瓦,從那邊轉過去就看到正門了。」

 

  「原來是這樣啊!太感謝了!我找了好久啊!」雖然早就知道了,但還是要裝成恍然大悟的模樣,順便擊掌驚呼一下。

  富士山好像很在意發言權被另外兩位阿姨奪走,立刻諂起臉又問,「小兄弟有什麼事?要不要姊姊直接替你問問總管呀?」

 

 

  我是不知道哪家姊弟的年齡與身型差距可以這麼多啦,不過沒關係,她不這麼積極搭話,我就沒有切入點了。

  為了感謝她這麼配合,我就講幾句違心之論報答一下吧,「各位大姊真熱心耶!俗話說心美人就美,就是這個道理嗎?」

 

  打鐵趁熱,我稍微按照師丈轉述的、關於上野家周遭所發生的怪象,臨時扯出一番說詞,「是這樣啦,我哥昨天在這附近搭人力車,不小心掉了東西,問他在哪上車的,他也說不清楚,只記得應該是在山王町這邊某戶櫻花盛開的人家,門口有繫馬石和乘馬石,還有白壁長屋門。我四處打聽,這一帶歷史悠久的武家就只有上野家了,所以才找來這裡。但人生地不熟,不小心就迷了路。還好各位替我指路,不然真不知道我還要找上多久耶!」

 

 

  梳島田髻的女子歪了歪頭,「掉東西?掉了什麼呀?」

 

  「裝了純手工手鞠的木盒子喔!本來打算買來送給親戚的小孩,現在卻不知道掉哪去了,真讓人困擾啊--」

  我邊搖頭邊解釋,接著又問,「各位大姊有沒有看到類似的東西掉在路上呢?」

 

 

  一聽我這麼說,八姨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發出「唉唷--」的嘆息聲。

  一旁的痣子則臉色發白,好像想到了什麼卻欲言又止。不過另外兩名年輕女性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而富士山大媽一改原先大鳴大放的神態,竟然回歸休火山模式,壓低音量、輕扯我的衣袖,「我和你說啊,那東西恐怕找不回來了。你就別找了吧。」

 

 

  上野家傭人的態度,使我覺得她們一定知道什麼,而且似乎不想直接提起

  說起來這反應也挺正常的,太陽正要下山,進入所謂的逢魔時(❄注八),如果這一帶真有怪異作祟,她們不想大聲張揚也無可厚非。

 

  但如果順著這狀況陷入沉默,就打聽不到重要的情報了。

  因此我放聲大笑,擺了擺手,裝成不把那勸戒當回事的樣子反駁她,「大姊,妳也太悲觀了啦!我都還沒仔細找過,妳就說找不回來了咧。我不相信啦,我還是要去找,哈哈哈!」

 

 

  富士山大姊和八姨對看一眼,猶豫了一陣子,拉了另外三人過來,把我們六個圍成一圈,低聲解釋了起來,「你不住山王町所以不知道吧?最近這一帶常常有個挺著大肚子的女鬼,入夜後晃來晃去的,還一直唱那首很有名的《花》啊!」

 

  八姨緊接在後,跟著附和,「就是說啊,可怕死了!她好像特別喜歡拿小孩子的玩具。還好我們家小姐已經長大了,沒在玩玩具,所以沒什麼東西搞丟。但對面那戶人家插在窗上的紅色風車啊,前陣子就突然不見了。拿新的插上去,隔天又不見,可也沒看見誰去拔啊!而且說來奇怪,東西隔天都會出現在……」

 

 

  梳蝶髻的女子比我反應更快,她用顫抖的聲音追問八姨,「在、在哪邊呀……?」

 

  「……可別說出去啊,是我親眼看到的。前幾天我早起,正準備去買菜的時候,看到那顆櫻花樹下,就插著一模一樣的紅色風車啊!明明沒有起風,那風車還自己轉了起來!哎唷!」

 

 

 

  這時,一直維持沉默的痣子也舉起手掌,本來就蒼白的臉又更白了,「這樣說來,我今天早上好像也看到……圓圓的、不知道是不是手鞠那類的東西出現在樹下……我本來還以為是別家孩子踢進來的……當時趕著去忙活,也就沒有撿起來看了……」

 

  梳島田髻的女子猛烈搖頭,「唉唷--該不會是想給她肚子裡沒出生就死去的嬰靈玩吧?真可怕!難怪前陣子我們店裡放的多摩達摩(❄注九)也不見了。」

 

 

  「哎,還是別說啦,越說越可怕!看吧小兄弟,姊姊可不是在嚇你,這附近真的有奇怪的東西出現。好啦好啦,現在天色也暗了,大家還是趕快回家吧,不然要是遇到--哎,那就不好了。」富士山大媽擺了擺手,擅自為話題作結。

 

 

  八姨一聽便點頭表示贊同,說上野家的家規很嚴格,都快開飯了,還站在外頭聊太久也不好。

  痣子與另外兩位年輕女子則已經嚇得花容失色,當然也同意富士山的提議。看這情況,我也只能表示認同了。

 

  我向她們道謝,順便陪那兩個年輕女子走到轉角處,叫她們趕快循燈亮的街道走回所屬店家,然後就朝上野家的正門處折返。

 

 

  這時,春曉從天而降,振袖翩然翻飛,穩穩落足在我面前,「主人,妾身繞了宅邸兩圈,大致上能確定了。怪異應該藏身在那株櫻花樹裡。」

  「嗯,辛苦啦。我也打聽到一些事情喔。」就在我正準備和春曉討論的時候,突然,一輛馬車直直朝我們所在的位置駕來。

 

  「主人,危險!」或許是因為春曉記得我在沒有式神憑依的情況下,行動力有限。於是不等我下明確指揮,便一個箭步衝上前,兩手一撈,把我攔腰抱起,並翩飛到靠近繫馬石的這一側再緩緩落地。

 

  我笑著拍拍春曉的肩膀,「喔,謝啦!」然後才從祂懷裡一躍而下。

  托祂的福,我沒有受傷。但我其實也不算輕,竟然被外型纖細的春曉一秒從地上撈起,而且祂看起來還豪不費力……說真的,自尊好像崩落了一小角。

 

  不過我左腳本來就有舊傷,因此既不能久站,也無法快跑。

  從受傷以後,我就一直都得依靠式神才能順利走動,現在不過是換了個式神在幫我而已,這麼一想倒也沒啥好在意啦。

 

 

  反正小紅蘇也可以很輕鬆地把我舉過肩嘛,嗯嗯,搞不好剛剛那個富士山大媽也可以啊。

 

 

  當我開始朝奇怪的方向自我解嘲時,馬車在距離我們三步的地方停下。

  駕駛馬車的是一名男性長者,穿著正式黑色和服,羽織上繡了足利二引兩。這搭配的方式和富士山大媽一致,看來,他應該是上野家的總管。

 

  馬車一停妥,他立刻從駕駛的位置翻身而下,朝我和春曉走來。

  只見他迅速壓低腰趕,向我道起歉來,「失禮了,我是上野家的總管。兩位應該是書院派來除靈的貴客吧?剛才急著送跡目回府,導致差點撞傷貴客,真的相當抱歉!」

 

 

  「不不不、沒關係啦,反正我也沒受傷,就別在意啦。」上前將老總管扶起,由於白川家的總管和他看起來差不多老,所以我對他特別有親切感。

  「你來得正好,總管爺爺。我剛才調查得差不多了,但沒看到人,擅自走進去也不太好,正頭大的時候你就來了,哈哈哈!」

 

 

 

  總管還沒來得及搭話,馬車門就打開了。

 

  先下車的那個人穿著十紋制服,有著若苗色的瞳仁,一頭黑髮束在背後……嗯?臉好臭啊,看起來應該是男人?

  我皺皺鼻子,嗅了嗅那人的氣息。這人具備的陰氣比陽氣要多一些,我猜應該是女的……吧?

 

  啊、難道是剛剛僕人口中提到的,上野家的小姐嗎?可是總管說他接的是跡目--

  欸?!上野家的跡目是女孩子?!而且還是十紋?!

 

 

  當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問這種失禮的問題,又有一個人下車了。

 

  而這個人我覺得有點眼熟,和少當家一樣,穿著十紋制服,但他的頭髮卻是桑茶色的,髮梢則透著幾分代赭色。髮型左短右長,左邊的瀏海還用花夾攏妥。這人下車站穩後,對少當家說了幾句話,似乎是打算離開。不過就在這時,他朝正門看了過來。一看到我和春曉,立刻瞠大雙眼驚呼,「雪?」

 

 

  被這麼一喊,我更能確定就是他了,「河蘇?!」

  我們看著對方愣了大約一秒,然後下一秒頓時異口同聲地指著對方大喊,『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

 

 

首發於 2015.08.10 

 

❄注一 《花》

    1900年(明治33年),瀧廉太郎所製作的名曲。描寫明治時期隅田川的春時即景。

 

 

❄注二 長屋門(ながやもん)

    日本傳統建築門型。起源是大名在自宅周圍建設給家臣居住的長屋,而長屋都是連成一條的。

    為了方便出入,會選擇其中一部分來造門。後來上級武士的宅邸正門也會使用此類設計。

 

    武家屋敷(ぶけやしき)

    近代指武家所居住的宅邸。

 

    武者窗=武者窓(むしゃまど)

    豎格子窗。古時常設置於城牆上,當敵人攻城時,士兵可由此向外投擲石塊退敵,之所以設計為直條狀窗櫺,是為了增加瞄準時的準度。

    後來武家屋敷或表長屋的外壁上多保留此設計,但已偏向裝飾性質。文中所說的是這種樣式,非外凸式。

 

    繫馬石(馬つなぎ石)與乘馬石(馬乗り石)

    上級武士於宅邸正門口所設置的石塊,提供騎馬拜訪者使用。前者為短柱狀,靠近上端處有圓孔,方便客人將手綱(即韁繩)穿過打結。

    後者則為高起平台狀,客人要離開時踩踏乘馬石,便能輕易踩到馬蹬、順利跨上馬鞍。

    由於使用馬匹做代步工具的時代較早,若非家族歷史悠久、保存良好的武家屋敷,正門口是看不到這類石塊的。

 

❄注三 襷(たすき)

    穿和服時用以束緊衣袖、便利活動的帶子,多半在從事勞動時使用,詳細可見此網頁。 

 

❄注四 丸髻=丸髷(まるまげ)

    日本傳統女性髮型的一種,已婚女性最普遍的髮型。

 

    島田髻=島田髷(しまだまげ)

    日本傳統女性髮型的一種,通常是未婚女性才會梳。

 

    蝶髻=蝶々髷(ちょうちょうまげ)

    日本傳統女性髮型的一種,通常是十歲到二十歲少女會使用的造型。在明治以後稱為銀杏返し(いちょうがえし),但在京都稱為蝶髻。

    雪是京都人,這篇採用他為第一人稱視點,從他的角度來看,這髮型就是蝶髻。

 

❄注五 大島紬(おおしまつむぎ)

    織布和服的一種,因為文中上野家的幫傭較為年長,故穿上以深黑色作基底的泥大島,大概是這種感覺

    紬雖然是正裝級別的和服,卻也是正裝中檔次較接近便裝者,故而一般不會繡上家紋。

    藉由幫傭者服裝統一、繡上家紋、使用正絹織物的這幾點,試圖營造上野家雖家規嚴謹,卻也待家僕不薄的感覺。

 

❄注六 足利二引兩=足利二つ引(あしかがふたつひき)

    設定上,少佐家為清和源氏足利流.上野氏嫡流,是從足利氏旁分而出的庶流。所使用的家紋即為足利二引兩。

 

❄注七 會津藩的戰敗武士

    戊辰戰爭時期的會津戰爭,是明治政府擊敗江戶幕府勢力的內戰。

    會津戰爭後,會津藩元氣大傷,戰死者與自殺者比比皆是。倖存的藩士與武家兒女也多半遭到強制遷離藩地、強制隱居的處分。

    後來,明治天皇打算派遣使節團出使西方,希望能就改正不平等條約問題向外國進行交涉,並視察歐美諸國的現代化發展。

    同團中不只正式使節與書記官,更帶了年幼的留學生。

    然而當時的大臣與華族多不願將兒女託付給使節團,只好從落魄的會津藩士中,遴選出數名武家子弟,隨日本使節團至異國學習西方科技與文化。

 

❄注八 逢魔時(おうまがとき)

    又稱大禍時(おおまがとき),指的是天色昏暗、晝夜交替的時刻。

    日本文化中,認為這個時候是常世(晝)與黃泉之國(夜)交替的時間點,所以特別容易遇到妖魔鬼怪。

 

❄注九 多摩達摩=多摩だるま(たまだるま)

    又稱東京達摩,指的是東京多摩地域所製造的傳統達摩玩具。

    由於明治到大正時期,橫濱港開港通商,多摩地區的生絲產業便跟著蓬勃發展。

    當時為了製造、出口生絲而形成市集,造動該區經濟起飛,多摩地區的養蠶農家希望養蠶所需的植物能順利成長,便開始廣設神龕、擺上達摩玩具。

    一時蔚為風尚,而該地出產的達摩玩具也就成為特產。

 

bottom of page